漂亮的腳步﹝註1﹞

列志佳

武俠小說大師金庸曾經寫過多匹名駒駿馬，包括郭靖的小紅馬、《天龍八部》入面，木婉清的黑玫瑰，更有《白馬嘯西風》入面那匹白馬等等。每當讀到金庸筆下的千里名駒，作者很細膩地描寫人馬之間的感情，內心都會很觸動！

 

今早，我想特別提一匹馬，便是在《射雕英雄傳》入面，郭靖師父「江南七怪」中馬王神韓寶駒所騎的追風黃馬。這匹寶馬即使在「人堆中奔跑，竟不碰到一人，亦不踢翻一物。出蹄輕盈，縱躍自如。跳過瓷器攤，跨過青菜擔，鬧市疾奔，竟與曠野馳騁無異。」﹝註2﹞

 

更精彩的是，追風黃馬曾經有次奔到大街轉彎角處，竟然可以忽然站住。一匹馬奔跑的時候，一般必須逐漸放慢腳步方能停止，這匹名駒竟能在急行之際突然收步。就算武功高明之人，亦未能在發力狂奔之時如此神定氣閒地站定。﹝註3﹞

 

十六世紀法國大作家蒙田有一句我好喜歡的說話：「有人一旦開了口，就很難結束或中斷講話。最佳觀察馬力的辦法，莫過於看它能不能漂亮地收住腳步。」﹝註4﹞

 

相信大家曾有經驗，間中和人交談的時候，突然腦海中有一提醒，提自己不宜說下去。可能是場合、對象不恰當，又有可能因為內容不宜進一步透露。就在此刻，你能否好像追風黃馬般，立刻停步，停止不說，抑或不予理會，繼續談下去呢？很多時多言多敗，最終會心生後悔。

 

新春期間，我們都祝願人人蒙福。其實慎言的人，能夠減少很多人生煩惱，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福氣。盼望大家在馬年之始，一齊向金庸筆下這匹追風黃馬來學習，讓我們能夠在適當的時候，很快地勒緊舌頭，做到這匹千里名駒的境界，可以漂亮地收住腳步。

 

註1：本文為13-2-2014早會講稿。感謝主讓我在農曆假期間讀到追風黃馬一段，剛巧踏入馬年，故以馬作為本文主題。

註2：參金庸著《射雕英雄傳（一）》，頁57。香港：明河社出版有限公司。

註3：參金庸著《射雕英雄傳（一）》，頁58。香港：明河社出版有限公司。

註4：參﹝法﹞米歇爾．德．蒙田著，馬振騁譯，劉葦編（2011）。《蒙田哲語錄》，頁2-3。上海：上海書店出版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