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間

列志佳

我們種植物時，如想它健康地成長，我們起碼要將之放入一個大小適中的器皿內，讓它的根部有足夠的生長空間。

同樣，若我們期盼年青人有健康的發展，學校、家庭也要提供足夠的空間，讓他們自由地探索、嘗試。當然，那片廣闊的天地並非毫無疆界。但在合情合理的景況下，我們應盡力擴大和保護那寶貴的空間，切勿窒礙他們成長。

除學生外，老師的空間也是非常重要的。老師一方面要盡力教導學生，另一方面也要不斷學習，汲取經驗，在自身的專業中成長。故若老師們沒有足夠的空間，缺乏喘息的機會，老師的身、心、靈均會受到不良的影響。最終，或多或少會影響教學質素，對學生不利！

本人擔任中學校長時，深明在現實的環境中，如想保護師生空間，實在並不容易，筆者當年只好盡力而為！現有少許經驗，願與讀者分享。

第一，每遇到校方需要對某些事情劃出界線時，要加倍小心，慎防在有意無意間將空間收窄。在作出決定前，宜多反問自己：「是否有必要調整呢？」

第二，本人多次在不同場合解說學校辦學方針，以「品行、學術、潛能」﹝註1﹞為鐵三角，當中以品行為先，願景清晰﹝註2﹞。凡與這三項相關之事，校方全力支持。否則，如非必要，則宜淡化，盡力避免師生為大量不重要之事，而佔據了他們的空間。學校、老師、學生三方面均需要「聚焦式」地發展！

第三，不少教職員均已工作繁重，疲於奔命。故本人常常提醒自己，在引入新做法或邀請某同事擔任新職務時，定要十分審慎，否則他們可能會百上加斤，透不過氣來！我反而非常喜歡老師主動提出新計劃﹝註3﹞，因這是「由下而上」之方案，當事人定必心甘情願地執行，我可暫時不用太擔心對方之工作壓力。過了一些年日後，在有需要時，我反而會提醒相關同事，他當年自發籌辦的活動，是可以不再續辦的。倘若該位老師正有此意，這樣可讓對方安心，令他有空間和彈性作出調整﹝註4﹞。

為要配合多方政策，有時校方要「由上而下」作出指示，這也在所難免。不同校情，也需要有不同的領導模式加以配合。但若可以的話，筆者總認為「由下而上」的情況宜多於「由上而下」，如老師們很多工作也是發自內心的，並非強迫而行，工作果效往往會更為顯著與持久！壓迫感少些，空間感大些，師生的成長也會健康一些！

註1：此處的「潛能」指非學術方面的潛質。

註2：在筆者退休前所服務的學校，用了三句扼要的話來述說願景：

1. 我校學生，不論稟賦，教職同工當盡全力，懷愛心，導之以善，盡成品行端方之人。

2. 學生皆樂於學，敏於求，謙以受，盡皆終生不厭於學。

3. 學生天賦雖異，我校必悉力栽培，啟發其多方潛能，於校內校外綻放異彩，盡皆發揮所長，造福社群。

當年，校政委員會十多位同事為了學校願景，花上很長的時間商討，並多次修訂文稿。在整個過程中，也曾向全體老師作諮詢。定稿後，校方以此來指引學校未來發展方向。若校方間中遇上難以取捨的問題，我們也可以此願景為依歸，作恰當的判斷，避免失焦。

註3：筆者擔任校長時，多次有同事「自發」提出籌辦某類活動或參與某些校外計劃。作為校長，每次得悉後均非常欣喜，本人亦會全力作出支持與配合！他們那份敬業樂業的精神，非常值得嘉許！

註4：萬一相關的老師有意停辦，有時的確難以啟齒，不便自行提出。故作為校長，宜間中主動表達這觀點，讓該同事萬分放心。若最終真能釋放到師生空間，也是一件美事！

27-5-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