鼓手

列志佳

筆者讀初中時，曾參與過學校的銀樂隊。有一次，樂隊在學校的天台進行步操訓練。全隊人往往會在中途停頓下來，進行檢視。有位師兄在此刻對鼓手說：「鼓聲大，但破壞力也可以很大！」我已記不起他為何作此善意提醒，但我那時一聽，覺得很有道理！轉眼間，已過了數十年，此話仍在心中。

在多年來的教學過程中，我多次將以上的提點轉變為：「權力愈大，破壞力也會愈大！」希望自己在行使權力時，要加以三思，不可輕舉妄動﹝註1﹞。

筆者在退休前，擔任中學校長，更深覺此話的寶貴。在會議上，我十分歡迎同事們表達寶貴的意見，那時議事氣氛濃厚，可謂百花齊放﹝註2﹞。若同事有不同的觀點，也可放心分享交流。但畢竟在一般同事心中，校長所講的話會較有「份量」﹝註3﹞，我很多時會擔心有同事將我的「意見」誤解為「指示」，故我常常會補充一句：「意見吧了，供大家參考。」好讓與會同事安心。最終採納與否，他們完全可以自行決定﹝註4﹞。

此外，校長的權力甚大，若不慎用，破壞力可以很驚人！故我多年來也避免單獨作出重要的決定，除非事情極之緊急﹝註5﹞，否則本人均會在會議上或召集相關的同事，聽取他們寶貴的意見。平衡利弊後，才作決定﹝註6﹞，務求將判斷失誤的情況減至最低。由於在公布政策、做法前，很多時已有一定程度的討論，故朝令夕改的現象也可減少﹝註7﹞，讓同事較易依循。

校長所講的話猶如鼓聲，特別「響亮」！若有一位性格較善變的校長不加以警醒，不作節制，常常天馬行空地表達不太一致的想法，校內的老師難免會無所適從。他們的工作壓力會倍增，情緒也會受到影響，實在不利學校的發展﹝註8﹞。

猶記得筆者當年隨隊在校外表演，演奏顧嘉煇先生所作的「倚天屠龍記」﹝註9﹞，樂曲中有多段激昂的鼓聲，鼓手用心演繹，與全隊人有美好的配合，音樂悅耳，動聽，和諧，贏得在場人士熱烈的掌聲！

註1：不論在一班、一組或一校之內，也應留意。

註2：特別在校政委員會內，有這良好的議事氣氛，令人欣慰！校政委員會成員包括三名副校長、絕大部分行政組別的組長及本人，除法團校董會外，這是學校最高的決策性委員會。

註3：我內心不想這樣，但現實往往如此。

註4：我多次在校內提及到，對於特定的範疇，科組長才是專家。故若本人的意見最終不獲接納，必有其道理，我完全接受。

註5：在學校的工作環境下，一般較少出現。

註6：如經過商討後，與會者有共識，毋須校長作最終的決定，這更為理想。在筆者的工作經驗中，這類情況亦非常多見，值得欣喜！

註7：當然在特殊的狀況下，為著事情有更恰當的安排，校方也會在公布政策後修訂做法。但這類情況不宜太多，只宜偶一為之，以免同事們對學校失去信心。

註8：萬一這類校長所表達的念頭，同事們難以辨清屬於「意見」或是「指示」，情況會更為不妙。

註9：由顧嘉煇作曲，黃霑填詞，鄭少秋主唱的一首「倚天屠龍記」。

24-9-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