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一課﹝註1﹞

列志佳

有一位八十五歲的老婆婆清楚記得一件往事，轉瞬已過了六十四年，對她來說，畢生難忘！

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，日本軍隊佔領了上海的租界，當時有名的國立暨南大學面臨一個重要的決擇：他們應在敵政府之下繼續辦學？或是應有節氣地關閉學校？那天清晨，當時的暨大文學院院長鄭振鐸教授﹝註2﹞接到幾個電話，他立即趕回學校與校長及辦學人員開會，會議十分簡短，但悲壯地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：只要看到一個日本兵或一面日本旗經過校門口，立即停課，關閉學校。

那日繼續如常上課，鄭教授向同學交代校方的決定，同學十分明白「最後一課」的意義。全部同學默不作聲，坐得挺直，專心地上課記筆記，不想浪費一分一秒。鄭教授希望講得愈多愈好，同學們希望記得愈多愈好。

終於，師生聽到沉重的車輪聲，數分鐘後，日本旗亦清晰可見。那時是上午十時三十分，鄭教授沉著地合上課本，挺直身子，以堅決的語調宣佈：「現在下課！」同學們一齊起立，全部默言不語。有幾位女同學已不禁地啜泣，其中一位正是記敘此事的八十五歲老婆婆。﹝註3﹞

註1：本文為23-4-2009早會講稿。

註2：鄭振鐸(1898-1958)，作家，文學史家，著名學者，藏書家，字西諦。

註3：本文撮改寫自〈親歷鄭振鐸“最後一課”：抗戰硝煙中的暨南大學〉一文，參

http://news.sina.com.cn/o/2005-08-04/14426611882s.shtml